何为真正的语文? 南 通 王 帅

2016-12-05

何为真正的语文?

                    南通市通州区家纺城小学 王帅

这个话题一直想写,尤其是在从第23届现代与经典(无锡)语文活动回来之后。怎奈每次提笔时总是很沉重,很困惑,很迷惘。这一年的“现代与经典”,用同行的同事的话说:听过一次这样的课,其他的此类活动确实都没什么必要参加。虽然如此渲染有偏颇之嫌,但我的内心,亦是一模一样的想法。一堂课从不同的角度,可以关注到触摸到相当多的枝枝叶叶。关于每一堂课的概评都已在空间更新过,有的课给予我的启发可谓相当大。回来之后,思考了好多天,想提笔写,却不知晓从何处着手我那些凌乱的想法,因为答案是难以找寻的。但是我想,在我人生余下的漫长语文路上,很多问题一定是相当有意思,更是有趣的。以下谈谈我从中对于语文的不成体系甚至凌乱的感想。

                                                     ——写在前面

(一)

每一位老师都有他(她)自行的授课方式、关注的焦点、运用的方法、语言的风格,所以呈现出来的课堂状态向来五彩斑斓。当我关注的老师开始多了起来,便深切感受到理念的不尽相同。王崧舟老师的诗意语文,将自我与情感摆进课文;周益民老师不遗余力对于儿童阅读的推广,课堂的静心与每个环节所引发孩子的想象力与思考;管建刚老师引导学生特写镜头的写法,指向写作的阅读教学;孙双金老师读、写、思三版块的结合,注重读的最高阶是诵,思的最高阶是思想;薛法根老师遇到蜗牛时,不断地试图启发思维;何捷老师将绘本故事与口语交际巧妙地结合,快速灵活多变又温暖诙谐地回应着每一位孩子,关注过程性写作,即在教师的陪伴下从无到有的创生过程;蒋军晶老师没有任何拖沓的导入,告诉孩子们写作是可以总结规律的,让所有的人听罢意犹未尽;张祖庆老师图画书与微电影的结合,将微电影与课程的创生联系在一起,他说:课程是生长出来的;张学伟老师教材整合的巧妙,从语言来把握人物特征......

当这一切所有的优质课紧锣密鼓地呈现在我面前时,我在不由惊叹的同时,内心亦是惶惑的,当同行们为精彩一次又一次情不自禁地鼓掌时,我却不断地问询自己,究竟何为真正的语文?课程要怎样设计?为何他的课时这样设计的?这般设计的目的与意义?文本中为何抓的点是A而不是B?如果我就是学生,我会喜欢他课中的哪一环节或是哪一部分?他是如何如苏霍姆林斯基在《给教师的建议》中所强调的“如何促使每个学生都致力于学习的?”他的理念由何而来?他课堂上的操作是否与自身的理念相结合,有无相悖?一切的一切,都导向一个命题,究竟何为真正的语文?

在《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版)》中指出:“语文课程是一门学习语言文字运用的综合性、实践性课程。义务教育阶段的语文课程,应使学生初步学会运用祖国语言文字进行交流沟通。”从定义中,我们便可提取出:语文是一门学习语用的课程。所谓的语用教学就是师生在使用语言进行交际的动态过程中发展学生在具体语境中理解与运用语言的素养。所以它强调的是在教学过程中,教师一定要强化学生的言语实践过程,让学生在听与说中学会听说;在阅读中学会阅读;在读写中又学会读写。简单说来,就是鼓励学生在具体的情境中运用语言,从而体会与内化。反观听的这些公开课,如张学伟老师的《猴王出世》,让学生通过不断地对不同人物语言的练读,培养语感,紧扣不同人物语言使学生掌握人物特征。其实最后我发现,无论孙双金老师,薛法根老师还是蒋军晶老师,都特别注重教材内容的本身。在《诚实与信任》一课中,薛老师抓的是“毕竟”一词,探讨责任究竟在谁?以及留言条如何写才能让对方感动,这里的感动最重要的一点包括对对方的“提醒”,而且他很重视让学生学会准确地概括。而孙双金老师《找春天》更是展示了教师的朗读就是最好的多媒体,对于每一位孩子的朗读都有着不同的回应,亲近儿童的同时不忘抓住儿童的注意力与利用他们的天性,并且也是设计了学生的练说版块。蒋军晶老师更是极简导入,直奔写美食的方法,总结规律,给孩子们展示一些作家写作美食的片段,学生动笔习作。他采用简单而又高效的方法让孩子们主动发挥自己的文字能力。所以他们都是极其强化学生的言语实践,并无许多华而不实的点缀。这么看下来,似乎每一种理念都是值得推崇的,可是真的吗?

日常中我们习惯了很多的假语文,我们习惯了感性化对待文本;习惯了空洞的表演;习惯了毫无节制泛滥自我的感情;习惯了设计一个又一个陷阱让孩子心甘情愿往里跳;习惯了每次参加的说课大赛上,所遇见的精美的,无可挑剔的PPT;习惯了过度解读和评价学生的答案;习惯了表演腔十足的诵读,技巧大于情感,甚至我自己也会不知不觉无比生硬地将一个故事赋予无比高大上的情感。也有的老师会把一些人物文章渲染主人公的无私奉献,伟大与崇高,勇敢地付出,不求回报等等。可是你能说他有错吗?课程本就需要将自己摆入当下的情境与感情之中。可是你又能说他没有错吗?文本的作用究竟是什么?当真就不需要让学生学会策略,学会如何掌握语言、掌握形式、掌握句式、掌握语法、掌握结构么?并且当下很多课堂过于热闹倒是的确存在的,假使遇到抒情性文本,涉及到无私奉献、伟大崇高一类主题的,如果加上点煽情的音乐与唯美的画面的烘托,立刻会起到完美的德育效果。

我的大学同学针对薛法根老师老师《诚实与信任》一课如此言道:课文只是工具,没必要非抓着文本说事。可能不是针对这课,而是针对整个环境。我也曾一度坚持认为教科书上的文章没什么作用,没什么可教的,只是用来训练学生掌握知识的能力的工具。可是有时候,当我联系到学生时代所学习的语言学,联系到乔姆斯基普遍语法的语言本质,联系到真正的语用一定是建立在语义的基础上的,甚至是看他能站在生物语言学的角度去对内在语言的属性进行研究,我确实觉得语文不该只是强调某种中心思想或者升华某种主题与情感。但同时,也不该是我们小时候所接触到的焦点都在语音、语义或者语法上。同学觉得课堂上的大部分时间应该是“锻炼某种能力”,文本讲烂了,能力就有了吗?有的时候,反而是能力有了,文本自然就透了。可是我却又怀疑她的说法,因为我觉得文本与能力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就是一个到底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也有可能她说的“能力有了”的能力是抽象的笼统的能力,而我所理解的能力是运用语言的能力。

如果在“语义、语形、语用”这样三维一体的课堂教学结构中,忽视掉基础的语义,那么学生是不可能学会言语的运用的,但又如我同学所言,文本讲烂了,能力就有了吗?所以我只能说就像南京师范大学吴永军老师做的报告里一样,我坚信语义教学是基础,没有对课文内容的理解,一切所谓的语用就如同空中楼阁。可究竟怎样才能让学生对于文本内容理解后,学会运用到新的文本中去并有一定的反思能力呢?难点,值得深思。

然后又有人提出“语文味”的语文课,然而“语文味”真的就是靠课堂上的多读以及活跃热闹就能够实现的吗?所谓的“语文味”是不是也要让学生能够从文本中从这些语言文字中感受到,或者说掌握一些表达的方法也好,表达的效果也罢呢?如果学生感受不到语言的魅力,没有一定的积累,“语文味”究竟要从何处体现呢?我相当困惑。当然,可能就如很多语文老师说的那般:唯有多读,培养语感,才有可能在文本中去掌握一些形式、句式、语法、结构,然后进一步的方法与效果。

可是有的时候,又发现过于强调语用也是特别枯燥的,无禁止的语病的判断与修改,贯穿于初一到高三,这种感受确定是被折磨的淋漓尽致。包括语义的归纳与概括,古诗词的鉴赏,文言文的理解与翻译等等,可以说每一张语文的考卷都是语用的极致。所以就感觉到语文一直在工具性与人文性之间不停地摇摆,却一直都找不到一个平衡点。看似似乎都是对的,又似乎都是错的。无论是站在语文教师的角度还是站在学生的角度,一切真的都是惶惑的。

与此同时,当下的语文届各种理念又横空出世,别人都说儿童文学迎来了“黄金十年”,我觉得语文的理念也是在往巅峰冲。单篇阅读,群文阅读,指向读写,读写结合,绘本教学,微电影创生,有的甚至是几种结合。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它还未出世的。想想这些阅读教学,文本教学的种类,似乎都在为教学为孩子着想、而设计,可似乎更像是在紧抓教者自己感兴趣的点而延伸、而开发,假使遭到像于树泉老师这样经历的被叫板,又会怎样?另一方面,我不禁又想到,难道语文课,难道阅读,他们的目标一定必须指向写作吗?又有谁规定文本的学习一定是指向写作,如吴老师讲的那样,将叶圣陶先生的观点再翻出来使用一定适合当下的语文教学吗?比如管建刚老师虽然引导学生特写镜头的写法,他的阅读教学就是指向写作,而今他又是从作文教学转而指向性阅读的研究,说到底还是服务于写,可是那节课上,他居然并未让孩子写,所以更感困惑。

再比如,我们为什么如此害怕留白的、安静的语文课?为什么害怕等待?为什么一安静就判定为是闷?学生难以回答出就是课堂的不完美之处,就是“污点”吗?薛法根老师讲《诚实与信任》,这是一篇很简单,但却其实让我感觉很难教的课,我今年考编面试就是这篇课文,也是好友一直到现在每次见到我都会谈到的一篇课文。他遇到了一帮慢热型的孩子,无论他如何试图将氛围调动起来,孩子们依旧不为所动。于是他不断地,一点点地启发学生的思维,最终使得学生使得课堂鲜活了起来。再如周益民老师的所讲的罗尔德.达尔的《好心眼儿巨人》,想象中他的课应该会有很热烈的反响,“冷场”的几率会很小。但是事实上,那一堂课却很安静,他的课堂让我感觉到从容不迫,很亲切,每一个环节都积极地推动孩子的想象与思考。他在阅读教学时所采用的的策略之一可能我们比较熟悉,就是小组选取代表上台,座位上的同学可以随意提问台上一位学生相关所属段落的任意问题,可能是课外作品,很多孩子反应不活跃。而越来越多的人是习惯了课堂的热闹、活泼,越来越没耐心对待留白的过程,因为会让我们感觉很尴尬,无所适从。却很少意识到,这是一个可以让我们所有的人共同思考,共同成长的过程。表面的热闹与快乐的背后,未必一定有智力的增长,未必一定是语文味的体现。当然,当下的我还难以找寻到可以佐证我观点的论据,我缺少实践。

其实对于“何为真正的语文?”这一标题,我无法给出自己一个合理的想法或是有说服力的解释,反而是有很多很多哪怕可以说是细枝末节上的困惑。很难动笔开始进行这一话题的写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很困惑,在看似喧嚣却又深感一丝荒凉与杂乱的各种理念下,我产生了很多用语言表述不清的问题,然后我不知道要用什么理论来解释所遇到的这些现象。就觉得书读得太少,接触的领域太小。所以尽管一直有写的冲动,但是理论的匮乏只能逼得我今夜草草动笔,做不到仔细斟酌措辞,也找寻不到相关的理论,可能我的语言以及想法某种程度贬低了这样一个可以有很精彩言论的话题。

(二)

无锡语文活动当中,除了《诚实与信任》说来很巧,是我与好友一直比较关心的一篇课文外,还有一个巧合,就是张祖庆老师的《电影遇见书之神奇飞书》。记得11月我写过一篇《儿童 电影 阅读 童话》,就极力给大家推荐了这部15分钟时长的微电影。确实没有想到,他这次上的就是神奇飞书这部图画书和微电影的结合,这课给予我的启发可以说特别大。当时我是看到麦田老师的推荐才看的,并且我是看了两遍,才稍微能够明白。此片荣获2012年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短片奖。

在一个异常安逸而又平静的小镇,矗立于街区中心的小旅馆,一位头戴礼貌的男子正坐在阳台上静静阅读,他被书籍包围在了中央,惬意而又自如。突然,晴朗的天空为乌云所遮住,狂风席卷而来,房屋剧烈晃动,最奇怪的是,书页上的文字也随风飘散。男子经不过风的肆虐,虽紧紧勾住阳台,但最终也是随同旅馆一同飞向天空。不久,他们一同落在了一个荒凉的地方。男子唯有四处游荡,不经意间,却意外进入了一幢美丽的书屋,男子喜出望外,乐而忘返地投入于书的海洋...

这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解释我从电影中所看到的信息,但是那堂课,我发现张祖庆老师看到的以及孩子的眼里所看到的,都与我有很多很多不一样的解读。可能这就是这部电影以及这部图画书的魅力所在,在引导的过程中,图画书相对于电影默片来讲,更让孩子看的明白,图画书上的语言相对于电影也更直观些。其实在看到“有一天,莫里斯写完了最后一页。他抬起头,带着疲惫与甜蜜,发出一声叹息:‘我想我该走了’。”的时候,我在现场内心是难过的,并且文中大概有六处“欢乐与悲伤,理想和希望”,我不知道五年级的孩子能不能感受到那一声叹息;能不能感受到“拯救一本书的最好办法,就是不断地阅读它”;能不能感受到书本所带给莫里斯又或者我们中每一个人欢乐,理想,以及希望,甚至偶尔的小悲伤;能不能感受到一个人的人生就是一本他自己写的书,一页接着一页。我确实难以从孩子们的脸上或者言语中捕捉到他们是否明白,因为这样的解读有点难。所以课堂上张老师所采用的是阅读教学中单纯的图画书的阅读,能带给孩子们对于一本好书的触动就行。

其实,微电影如何跟课程的创生联系在一起,是特别有意义的事,会涉及到文学中的镜头与电影中镜头的对比等有趣的现象,也就是文学语言与电影语言的共同点。微电影与课程的结合确实如张老师自己所言,可以上成作文课,可以上成纯阅读课,可以上成读写结合课,有相当多的形式可以排列组合。何况电影本身可以与文学、舞蹈、建筑、音乐、绘画都能相融。他有一句话,让我感受很深:教师课程,是生长出来的,也是规划出来的。教师既是课程设计师,也是课程建筑师。确实,电影与课程的理念他不会是第一个,但未必有人如他一样去花时间琢磨,开发,设计,修改,调整。就是这么一堂课,有时候确实需要一学期甚至一年才能设计出一课。他从纯粹的偶尔为之到电影遇见书,到主动开发课程,再到设计课程,就这样从2004年一直走到2016年,这就是他的电影课时光轴,也就大概打磨出了9课,因为要大量的学习,吸收,以及研究。在我的求学经历中,影视鉴赏课或者简单点来说电影课一般是在大学的选修课中所开设,走入小学(主要针对中高年级)是一种创新,可以把宫崎骏的电影或者有关于海洋、地球、历史等纪录片上成电影欣赏课;可以将《亚马逊河探险记》这样的科幻小说题材上成写作课;可以将电影与整本书或者电影与绘本上成一种类似于张祖庆老师的“电影遇见书之系列”。甚至,让学生跟着课文,跟着课外书看电影。高阶一些的,比如看电影做绘本;微电影的素描;微电影海报;微电影剧本;微影评等等,可以说能够从小学的中高年级一直贯穿到中学,再到大学,一路完全可行。毕竟,同样一部电影放在不同的年级上,甚至放在小学又放在大学的课堂上上,大家的解读都是各不相同的。这样一种课程状态,给予我的最大感受就是:可能一年下来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我们都没做出来,但是却设计出了哪怕四十分钟能让我们自己特别感兴趣研究的课,感兴趣的话题,这一年的教学工作就是值得的。

所以回来之后也在感慨,我自己感兴趣的点在哪里?我自己可以挖掘一个怎样的命题?这个命题的优势会在哪?框架应该是怎样的?这种初步的构思之后,才能去想行动计划,课程计划等等实质性的措施。可能当下于我而言,较为有用,而我却又比较迷惘需要理清的是,如何教孩子学会真正的阅读?自己又如何有效正确地去读儿童文学的书?这虽然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没新意,但是如果能够据此找到切合自己理念的一种教学模式或者方法,具体到合适的课程类型,然后去尝试,我就觉得应该会有很多的收获。所以必须要借鉴或者尝试各样的方法,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曾经的同学说过这么一句话:在孩子们有兴趣的时候,我们没什么成果,等我们有一点点思路了,他们不得不因为升学等原因离我们而去。培养老师让老师成长的时间可以等待,但是孩子们失去的时间,我们永远也追不回来。

确实如此,我不得不回归到阅读的话题上来,最近也在看苏霍姆林斯基《给教师的建议》,一昼夜只有24小时,教师群体有大量隐形工作的时间,那从哪儿找时间呢?真没有空闲时间吗?怎样才能教的更游刃有余,更轻松?那就是将每一堂课都准备一辈子。这种准备是什么呢?就是阅读。书中说:这是一天也不断流的潺潺小溪,充实着思想江河。阅读不是为了明天上课,而是出自本性的需要,出自对知识的渴求。如果你想有更多的空闲时间,想使备课不成为单调乏味地坐着看教科书,那就请读科学作品,要使你所教的那门科学原理课的教科书成为你看来是最浅显的课本。要使教科书成为你的科学知识海洋中的一滴水,而你教给学生的只是这门知识的基本原理。到这个时候,备课就无须花几个小时了。所以我突然觉得我的一些困惑确实是源自于我掌握的知识不够深入,然后不懂要从哪一步开始实践。如果你对电影不深入了解,不懂电影语言与文学语言之间存在的联系,你再努力再操作能力强,你能上出电影与绘本或是图画书的结合吗?你能在上这一堂课的过程中不仅仅是讲知识,而且是在这一过程中有时间和注意力,去更关注学生们的掌握与收获吗?做不到的。所以,似乎我的某些困惑又是可以找到办法的......

这篇文章,愿是未完待续。而我,又将等待天明。

黎明前的黑夜

2016年12月2日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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